stellarsgr

耶！悄咪咪更新！本章有刀。是刀吧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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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两盒牛奶也可以这样重，压得Phillip几乎要脱手。

“妈的，你杀了这个男孩！他没准和我弟弟一样大。”

“和你弟弟一样大？你家老头挺行啊。”

“闭上你的臭嘴。我只是——上帝，他死前好像还在叫谁的名字。”

“没人在乎他妈的他说了什么遗言。我们帮老板做事。只能怪他命不好。”

Phillip快要听不见了。他的心脏、他的血管、他的吞咽、他的呼吸、他抓破纸袋的手指、他碾过碎玻璃的鞋底——都太吵了。

他用尽全身力气聚拢住自己。他觉得自己就要碎成一片一片，他再也找不到自己，就像他再也找不到Troy一样。

他的腿还在往前，家门口那滩红色掠过眼角，渗进他的脑子，把所有回忆染得刺目。他还在往前，脚下是母亲精致却空洞的微笑，是父亲令人畏惧的眉间沟壑和背影，是他弟弟仿佛不知烦恼为何物的明亮眼睛，是他自己的整个生命。

Phillip把手按上了门铃。其实他感觉不到自己做了这个动作，手太凉了，他不知道血都流去了哪里。

他不知道邻居先生在不在家，他用他的一切用他的全部用他拧成一团的破碎的心祈求。

“求你……开门。”

有冰凉的什么东西在脸上漫开，Phillip觉得它们会往身后淌，和他弟弟眼里的泪水汇聚。

Phillip又按了一次。

求你，求你了。

他面对着黑棕色的门，没有光。门后没有动静，没有光。

他死死咬住牙关，怕那些凶手听见他的颤抖，也为了把呜咽和反胃感一起堵在喉咙里。

Phillip想他或许该试着表演家里人不在于是他再出去打发一点时间的戏码。可他不能回头。Troy背上的弹孔烫伤了他的眼睛。他不能。他要被刺骨的绝望烧死了。他不能。

他的食指再一次按下那个小圆按钮。

又一声刺耳的铃穿过耳膜。

求你了。

终于世界的那一边有拧动门把手的声音响起。门链被取下，锁舌往回收，然后——

“好男孩，你回来了。”

他沐浴在光里了。

这下Phineas不得不承认他也会犯错。

他搬到这栋公寓有些时候了。这里便宜，地段尚可，邻居都是些简单的人，斜对面的那位老太太眼神不好，楼下的几户耳朵也不怎么灵光，完美。除了——他略微有些复杂的邻居一家。

一对夫妇，两个儿子。夫妻俩和大儿子总是穿得考究，却都是旧衣服。大儿子拘谨克制，小儿子倒是很活泼肆意。这家人大部分时候都很安静，偶尔会有一些高声谈笑，全都来自小儿子。Phineas能猜到一点这家人的故事。他不禁有些同情那个大儿子。高压的父母，自由的弟弟，怪不得他总是苦着个脸。

Phineas有着旺盛的好奇心，还有点疯狂，做事经常不计后果。用他中介的话来说，他集这一行里最多余的品质于一身。于是他给那位大儿子起了个代号——毕竟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——小少爷。他的中介常说的另一句话是特殊的代号或昵称是感情的开始，是危险的。他才不管这些。何况小少爷也不算什么特殊的昵称，虽然比起“邻居1”“邻居2”来说是有些不一样。好吧，他就是喜欢和中介对着干。话说回来，小少爷笑起来真难看。Phineas不知道这可怜的男孩有没有真心笑过。看那张脸僵得，白瞎了好看的蓝眼睛。

那天他撞见了小少爷偷偷抽烟，他发现这孩子不仅苦还傻。哪个正常人会把烟头往手心里按？他以为自己能快速愈合还是怎么的吗？不过他疼得脸皱成一团的样子生动极了。

于是他握住了小少爷的手。

Phineas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因为抽烟而被人夸的时候。这孩子傻得有些可爱。虽然小少爷的父母绝对算不上好相处，但Phineas愿意当个好邻居。鉴于这一带还算太平，楼下商店里他最爱的那个牌子的牛奶还特别便宜。Phineas最近没有搬家的打算，他们或许可以成为会给对方带个菜同时又没有深交的邻居，像正常人那样。没准他们可以交换一下名字。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不会喜欢“小少爷”这个称呼，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说出口。

然后他看到几个陌生男人走下楼梯。Phineas闻得出他们身上的硝烟味儿，估计手上都沾过血。小少爷应该什么都不知道，他家老先生就不一定了。

这家人要出事。

Phineas的直觉一向很准，毕竟他好几次都是靠这个保命。

他该搬走了。

他的东西不多。一些衣服，一箱枪械，一盆绿萝，一条命。可他迟迟没有动身。他也说不上为什么。原谅他偶尔生锈的脑子吧。不过就算出了事，他也总能全身而退。

“砰！”

枪声打断了他给心爱的绿萝浇水。Phineas抓起一把枪移动到门后，绷紧身体，从猫眼向外张望——是之前见过的那几个男人。一个人守在门口，其余几个冲进了房间。他能听到枪声和惨叫声。男人的，女人的，隔了片刻又是几声枪响，伴着哭喊和重物坠地的声音，是那个小儿子。

小少爷不在。

Phineas一瞬不瞬地盯着猫眼，那几个人骂骂咧咧地回到门口集合，与此同时他看到了熟悉的棕发——不。

小少爷慢吞吞地走着，几乎是目不斜视地走过了自己家，朝他所在的地方走来。Phineas知道他在想什么。他看到小少爷在门前停下，按响了门铃。

透过猫眼看见的青年的脸有些扭曲，Phineas见过太多濒死的脸，也曾混在无数悲痛的面容之中悄无声息地离开。可他不曾被迫面临这种选择。一个与他只是有一些微弱联系的人把命付给他了。

他的中介终于该死地说对了一次。

他把枪收了起来。

“好男孩，你回来了。”

他看到青年湿润的眼睛被光填满。

-TBC-